襄阳纪事(七)(八)【《五鼠闹东京》猫鼠同人】

(七)

下过两场秋雨,襄阳城里也有了几分凉意。夜晚的府院内依然虫鸣阵阵,大约趁着秋霜未至,多折腾几天。

白玉堂坐在灯下,盯着手里的面具出神。这几天他倒是有些忙,先是陪同颜查散去城外疏通了那条因雨水再次决堤的河,又顺路捉了好几个假扮成水怪的水寇,只是一闲下来,就会想沈仲元那边到底如何了。

他以前倒从未这样担心一个人,大约只有别人担心他的份。只是襄阳王府与皇亲花园不同,赵珏也非庞昱之辈。那人孤身一人深入龙潭虎穴,眼下九月已到,却一直没有他的消息。

白玉堂转念一想,那人此时也同在这襄阳城中,与自己相隔不过三里地。面具之上横竖是什么消息暗号也没有,这样盯着看来看去,还不如去襄阳王府走一趟。想到这里,他便起身换上夜行衣,悄悄出了门。

刚要翻上围墙,白玉堂就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。他回身去看,只见颜查散正背着手站在廊前,皱眉问:“又要去哪里?”

一时间白玉堂多少有些偷偷做事被人撞破的尴尬,他抬头望了望天,说:“月色不错,出去走走。”

“今日阴天,哪有什么月亮?”颜查散觉得好笑,“回来,为兄有话跟你说。”

白玉堂还是有些迟疑,问道:“兄长何事?”

“哦,是金姑娘的事,她今日……”

谁知颜查散还没说完,白玉堂一下子便跳到围墙之上,道:“小弟真有些要紧之事去找沈仲元,兄长放心,我会小心行事。”

“你……”

原来今天饭后颜查散与金亚兰闲聊,问她是不是对白玉堂有意,这金姑娘也不瞒他,把她对白玉堂的情意都说了,还求他帮忙去白玉堂那里试探。谁知听到金亚兰的名字白玉堂就跑了。

看着白玉堂跳下围墙,颜查散摇头直叹,只好回去了。

白玉堂倒不是厌恶金亚兰,但总觉得有些不自在,平时也是能避则避。颜查散一开口,白玉堂大约知道他想说什么,脑中一涨就本能躲开。他想这金亚兰总跟着自己也不是个办法,还是找个机会跟她说清楚算了。但是转念一想,人家姑娘又没明说什么,自己找她说清岂不是显得自作多情了。

就这么胡乱想着,转过几条街,踩过几间房顶,王府就到了。

白玉堂之前来过一次,里面的曲直道路和大小建筑都能记个大概。他避开几个岗哨,正打算去门客所住的偏院,就听到某处传来喧哗之声,大约多人在此聚集。他寻着声音来到一个院子,隐在竹丛处仔细一看,只见正厅之上挂了一块匾额,上面写着“集贤堂”三个大字。二楼之上灯火通明,喧哗之声正是从中传出的。

白玉堂跃到屋顶之上,寻了个天窗,用剑尖轻轻一撬出缝隙,稍微俯身就能直观下方。厅中有酒宴,坐在上首的一定就是那襄阳王,大约正在宴请江湖之人。白玉堂粗略一看,在座的约有三四十人,想必沈仲元也在这些人当中。

果然,在长桌中间的位置他看到了沈仲元,靛青衣衫,黑色外袍,端着酒杯连连敬酒。白玉堂正在想如何跟他联络,一个道士模样的人站了起来,清了清嗓子。众人大多停下说笑,抬眼去看他。

那人举着酒杯致意襄阳王:“恭喜王爷又得了这许多人才,我敬王爷一杯。”

赵珏连连点头,笑着把杯中的酒干了。

谁知那道士并未落座,白玉堂心说这不伦不类的老道到底要作甚?

“可是王爷,在座的可有不少丧家之犬啊。”那道士把目光停在沈仲元这里,笑着说,“沈大侠,听闻你先前是招贤馆的人?怎么又到这集贤堂里来了?”

这些话明显是挑衅羞辱,襄阳王却什么也没说,只是颇有兴致地看着。与沈仲元同来的几个人脸色也不好看,却见沈仲元慢悠悠地把酒杯斟满,道:“良禽择木而栖,承蒙王爷不弃,自当忠心以报。我敬王爷一杯。”

说着离了座,弯腰躬身擎着酒杯,向赵珏走去。谁料这赵珏也不理睬,看着他似笑非笑。白玉堂在房顶之上看得冷笑,皇帝怕是也没这么大架子,又见沈仲元单膝跪倒在赵珏面前,微微缩着肩膀,笑得谄媚。

赵珏哈哈一笑,端过自己的酒杯,道:“沈大侠,请。”

白玉堂心中突然生出一种不适之感。

他见过沈仲元别的样子,比如出谋划策时的胸有成竹,骑在马上时的意气飞扬,与人交手时的果决凌厉。这种样子却是头一次见,但白玉堂知道,这是他身处这龙潭虎穴中大多数时候的样子。

喝完了酒,赵珏才让他起来。他低声应着,又低头道:“王爷请尽兴,今晚是我沈仲元当值,夜已二更,我去守着了。”等赵珏允了,又向那些江湖人拱了拱手,低头退步至门外。

白玉堂飞身下了楼,跟在他身后。

展昭一出门便知白玉堂来了,他并未做声,向冲霄楼方向走去。

白玉堂跟着展昭进了木板围城,前面的人走得很慢,白玉堂知道那人故意在等他。左左右右进了许多小门,穿过许多木墙,大约走到中间位置,一个人稍稍停下,另一个人追了上去。

今夜虽无月色,但高楼之上的灯光照下些许,勉强能看清对方的脸。白玉堂低声道:“一直听不到你的消息,便过来看看。”

“放心,一切顺利。只是近几日难以脱身,才没给你送消息。”

两个人见面都是这样的情形,来不及细说从前,也来不及详述以后,眼中口中都是危机四伏的当下。展昭忽然觉得许久都没有在日光下看白玉堂的脸了。晦暗的光线在白玉堂脸上落下浓重的阴影,看样子他像是有些不悦,不带笑意的时候总有几分凌厉肃杀。

“怎么,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?”展昭问。

白玉堂觉得此时的沈仲元与刚才相比又有些不同了,他正看着自己,带着一种十分熟悉的并不掩饰的关切。他终于微微勾起了唇角,说:“没有,这边会有别人过来吗?”

“今日我当值,那些人都在集贤堂喝酒,外面只有几个打更巡夜的小喽啰。”

谁知话音未落,他们就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。展昭把白玉堂拉到墙边,竖起一根手指示意不要出声。

两人隐在暗处仔细听着,那人的脚步很轻,但忽近忽远,像是困在了这边。展昭松了口气,此人不是王府的人。等看清那人的衣着打扮,白玉堂说:“是智大哥。”他抛出一块石子,正好落在那人的脚边。

来的人正是智化,路过此地本想进来打探一番,谁知这木板迷城确实厉害,转了许久也没转进去。他刚要喘口气再想别的法子,就听到一颗石子滚过来,撞到脚边的木板上。

智化心中一动,低声问道:“是五弟吗?”还没听到回答,就见左侧小门中转出两个人,一个正是白玉堂,另一个竟是沈仲元。他这才想起沈仲元说过要进襄阳王府,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,心说这人果真有几分能耐。再看白玉堂,一定也是探楼来了,便问道:“两位可知怎么才能进这冲霄楼?”

展昭心想,既然他们两个都来了,见不到冲霄楼是断然不会回去的,便说:“两位随我来。”

再走几个门,三人终于到了一个颇为宽敞的院中,一座高楼青瓦飞檐,玉户朱窗,近处看来更显得高耸入云。白玉堂与智化舒出一口气,那座在许多人口中出现过的楼,终于毫无遮挡地出现在眼前。

 

 

(八)

白玉堂站在冲霄楼下仔细看了一阵子,心想这座楼房间套叠,毫无规则,要布机关的话确实能布不少,而且与室外机关相比,室内机关更叫人难以闪躲。

展昭知道他心中想什么,便说:“此楼机关虽多,多打听些时日也是能摸清的,只要找到机关簧锁的位置,要破也不难。”接着又把近些日子打听到的机关位置都与两人说了。如门口之处的箭阵,楼梯的位置,楼梯之上的翻板,楼内房间布局等诸多细节,虽然不全,但也不少。

白玉堂细细听着,也在心中记下了,等展昭说完便要往上走。

展昭忙拦住他:“现在还不能进。”

白玉堂微微皱眉,连智化都有些不解,此时是天时地利人和的大好机会,眼下进楼就算不拿盟书,探探机关也可。

“沈兄还有何顾虑?”其实白玉堂从集贤堂出来,心中一时郁愤,就暗自做了打算,心说看我今晚不拆了冲霄楼,盗了盟书,直接给你这奸王定罪,沈仲元也就不必整日在这里卑躬屈膝提心吊胆。

“里面的机关我还没有完全摸清楚,没有十足的把握,怎么能让你们以身犯险?”展昭安抚般地拍了拍白玉堂的肩,又沉声道,“再说襄阳王可用的兵马有八九万之多,太守府兵只有五千,一旦襄阳王狗急跳墙,朝廷的精锐部队都驻扎在西北,我们哪有胜算?”

智化心知他说得不错,就他近几天打探的情况来看,黑狼山和君山的兵马确实可达到这个数目。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,再做打算。

展昭又对白玉堂与智化说:“你们在外面多加打听两山布防,我就在这里摸清机关,等山寨水寨一除,冲霄楼一破,这襄阳王就再无庇护了。”

白玉堂虽心有不甘,但也知眼下情形,只好点头应允。放下冲霄楼不提,白玉堂这才问智化:“智兄为何也到这里来了?”

“这可就说来话长了。”智化叹了口气,“襄阳城外卧虎沟的沙龙是我的旧友,如今还没有归附襄阳王。一来怕他会有危险,二来怕被奸王拉拢走了,便打算与北侠丁二侠一同前来寻访。我先行一步,今日他们才到,我正要去跟他们会合。前几天听说了这楼的厉害之处,今日经过这里,就想进来看看,没想到遇到了二位。”

白玉堂与欧阳春、丁兆蕙也算故交,听到他们来了,颇有些惊喜,便让智化带话,向两位哥哥问好。展昭在一旁也暗自挑眉,心说又来了两个这样的高手,襄阳王怕是要急坏了。

此时四更已到,外面传来打更之声,众人心知该离开此处了。展昭带着两人又转过许多门墙,把他们送至木城之外,智化去卧虎沟,白玉堂回巡按府,三人各自道别。

临行之时白玉堂又回身叮嘱展昭千万要小心,展昭笑着应了。

智化心中有些好奇,这白五爷对沈仲元还真是青睐有加,他认识白玉堂时日也不短,还没见过他这般听劝,也没见过他这般上心。不过眼下这些琐事由不得他细究,他看了看早已坠到西边的月亮,动身往沙家庄方向去了。

天一亮智化就到了卧虎沟。

来的人已经在庄外那家客栈等着了。看到智化进来,一个紫髯汉子站起来迎了过去,刚要招呼,又看了看智化身后,忙问:“我儿子呢?”

这位便是北侠欧阳春,也是艾虎的义父。智化也不与他客气,先拱手与在座的人见礼,又挑眉对欧阳春道:“我徒弟在太守府。”

旧友相见不免要寒暄一番,智化问他们为何晚来了许多天。丁兆蕙一摆手,道:“路上遇到了在江南办差的韩二爷和蒋四爷,帮着办了几件案子。”

“案子可与襄阳这位有关?”

丁兆蕙两指轻敲了敲桌面:“智兄聪明,近来江湖上滋事之人都来自金钱堡,自然与襄阳王有关。他们已回京禀报,圣上恐怕要对金钱堡下手了。”

智化此时才留意到下首坐着一个略微瘦小的青年,仔细一看原是女扮男装,再看面貌,这不正是丁家小妹丁月华?他有些吃惊:“月华妹子也来了。”

丁月华站起来:“月华见过智大哥。”

“智兄见笑了,”丁兆蕙无奈道,“她呀,非得跟着我们来,说要找展昭问个明白,这不就女扮男装出来了。”

丁月华也不羞赧,颇有些急切地问智化:“可有展昭的消息?”

“倒是没有……”智化搔了搔下巴,像是自言自语,“这也奇怪了,不光白玉堂火急火燎找展昭,你也找。”

丁兆蕙有意揶揄自家妹子:“那可不一样,白玉堂找展昭是寻仇,我家妹子找展昭是寻……”

“二哥胡说什么!”丁月华忙打断他,“我就是想看看展昭到底是善是恶。”

欧阳春听到这里,略一沉吟道:“我曾与南侠有过一面之缘,我觉得他不是那样的人,大概另有隐情吧。”

智化也点头,道:“等我再见了沈仲元,便问一问展昭的事。”

“沈大哥也在襄阳?”听了沈仲元的名字,丁月华比刚才更显急切,“有了这样深明大义机智百出的人,这边的事就好办了。他在哪里,我想见见他。”

“……他此时正在襄阳王府。”智化心说这两人不光都找展昭,还都一个劲儿夸沈仲元,这沈仲元的人缘什么时候这样好了?

丁兆蕙听得直摇头,忍不住提醒丁月华:“哎呀妹子妹子,你可是有婚约的人。”

“不过就是交换了信物,展昭连亲都没提,算什么婚约。”丁月华斜眼佯嗔,转身到里间去了。

回到房中后,丁月华又取出了那块缺了一角的玉佩,可看着那块玉佩,脑中全是沈仲元在渡口时的样子。丁月华有些懊恼地把玉佩抛在床上,她想,若展昭有沈仲元一半好,她便乖乖在家等着成亲了。

此时冲霄楼外的更房里早已透上了晨光。展昭正拿着丁月华的耳坠,挂在手指微微晃动。

那天在茉花村比完武后,他欲将此物交给丁兆蕙,让他还给丁月华。奈何丁兆蕙非要说那是两人互换的信物,好事就这么成了。又说妹子也是仰慕南侠已久,今日便做个主,把妹子许配给他。

那时展昭确实有些佩服丁月华的功夫,再加上他与丁氏双侠素有交情,若是拒绝了,恐怕会损了丁家的面子,他便只好应了下来。

展昭叹了口气,又从怀中取出一物,那是一支镶玉白银宽发簪,正是那晚他假扮绣花女从白玉堂发间取下的那一支。他盯着发簪看了一会儿,苦笑着摇了摇头。

他想,人总会做错事,有时错出了手,有时错应了话,有时错动了心。

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展昭把手里的东西收起来,站起了身。

来人推开更房的门,拱手道:“沈大侠,王爷请您去前厅议事。”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待续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后面丁三和亚兰都不会出场太多,才不会有缠缠绵绵四角恋→_→亚兰存在感依然很低,丁三只是为了退婚而存在→_→

上一篇的评论啥的都看了,谢谢GN们,我会好好填坑哒~(づ ̄3 ̄)づ╭❤~

前期见面日常【并不

小白:十分想去抓展昭

展喵:不能抓不能抓听话现在不能抓

小白:十分想去拆楼

展喵:不能拆不能拆听话现在不能拆

 

预告一下退婚片段【别信

丁三:我来找展昭

沈马甲:找展昭做甚

丁三:我要退婚

沈马甲:为什么退婚

丁三:看上了别人,那人就是……(你字还没说出来)

沈马甲:哦其实我就是展昭,耳坠还你玉佩还我

丁三:……

2016-03-1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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